Friday, March 22, 2013

我雖軟弱祂剛強 I Am Weak But He Is Strong

        正傾聽著老母親的一些古舊回憶,一霎時,我悟出了為什麼;我悟出了為什麼神曾經揀選了我、那個小小的悲哀的苦難的我。

        是因為母親的乾媽、母親口中常提到的那位敬虔的、卑微的、苦難的乾媽!

        那天,中飯過後,母親慣常坐上了她專用的單人沙發,閉著眼休息,一面和陪坐一旁的我敘些往事或家常。窗外陽光燦爛,在那橘子樹花香飄入的小小客廳裏,母親又提到了她的乾媽。

        是母親五、六歲那一年,乾媽從山東老遠鄉下、到青島來探望我的姥爺和姥姥。 一如以往,母親的乾媽摟著她睡覺。 母親說,我大姨那時也不過七、八歲,但大姨對乾媽沒興趣;她們三個人同牀,我大姨早早睡熟了,乾媽就摟著我媽,教我媽唱詩歌、說聖經故事。

        十九世紀作曲家William B. Bradbury (1816 - 1868) 所譜寫的這首兒童聖詩Jesus Loves Me This I Know《耶穌愛我萬不錯》 ,就是我母親那時候學會的。

耶穌愛我萬不錯,因有聖書告訴我;凡小孩子主牧養,我雖軟弱祂剛強。                                主耶穌愛我,主耶穌愛我!主耶穌愛我,有聖書告訴我。
 
        母親說,最近不知怎的,心中忽然跳出了這首歌,但八十八年過去,她說,她只能記得第一句。

        「華兒,妳把這首歌找出來給我,我要重新學。」母親說。

        我於是奉母之命把另外兩節都打印了出來給她:

耶穌愛我捨性命,將我罪惡洗乾淨;天上榮門為我開,把祂小羊引進來。                                耶穌愛我愛到底,愛我罪人真稀奇;我若生前愛救主,日後必到天家住。

        這首歌對我來說,雖然耳熟能詳,但是很慚愧,身為一個傳道人,我一向不過是跟著小朋友們哼唱幾句英文罷了。如今,母親主動提出這首歌,我為了教她,把三段中文歌詞都好好地研究了一遍,才發現這首兒童聖詩不但有益於思想純潔的小朋友,更能啟發思想不大靈光的老人家。

        人都說,「老比小」,我的爸媽真的是愈來愈回到「孩子的樣式」了!

        有一次,爸在我和媽面前「表演」一首老詩歌:

天國近了要悔改,耶穌二次必再來;號筒一響民驚醒,耶穌上了審判台。              
萬民台前來受審,善惡終究要分開;天門一關,永不再開。

        爸爸剛唱完,媽立刻不甘示弱地背起聖經來。那一回,媽背的是以弗所書第六章十到二十節,是我幫助媽媽努力了三個多月的碩果。只見母親有節有拍地揚起她可愛的山東腔,渾然忘我地指手畫腳「宣告」道:

        「我還有末了的話,你們要靠著主,倚賴祂的大能大力、做剛強的人,要穿戴神所賜的全副軍裝,就能抵擋………

        我含著眼淚、忍著笑。 啊,不知母親的乾媽是否也正在天家、與我們一同微笑?

        母親說,她乾媽是一名宣教士,赤貧如洗到各處大城小鎮宣講耶穌。 母親說,乾媽裹著小腳、連一個大字也不認識,但她能把整本聖經背誦出來。母親每向我說一次她的故事,就令我忍不住想哭一次。

        山東大復興剛開始時,母親大約八歲。 母親的乾媽、正是那個時代醞釀出山東大復興的無數無名傳道者之一。

        母親說,當乾媽忙著跑來向我姥爺家人傳福音時,我姥爺正忙著在青島開洗衣店、發德軍醫院的財。他還忙著娶一個小老婆。 母親說,就是那個時候,姥爺家慢慢開始了敗壞痛苦的命運。

        曾霖芳牧師和我母親同年,當他16歲為主耶穌逃家出走,正是我姥爺娶了二房、也正是母親每天流淚陪侍她那心靈破碎受傷之母親的時候沈保羅牧師大約也和我父親同年,當他在上海租用大舞廳的場地開佈道大會,正是我父親剛開始遠離神、在上海聖約翰大學唸書的時候。 

        父親早在16歲那年跟著他教會學校的老師受了洗,但是當他因敬虔幾乎被爺爺趕出家門時,他沒有像曾牧師那樣逃家;父親順從了爺爺的意願,開始變得不冷不熱

        還有我所敬愛的穆亨瑞牧師、于力工牧師神的僕人,都和我父母的年紀相當,都曾經歷過那一段山東大復興的時光。  

        母親後來也在台灣受了洗,她甚至擔任過台北改革宗長老教會的執事,她是趙中輝牧師之妻 Pearl 最親密、最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但是,爸媽兩人從未讓我看見過或感到過他們愛主的心。

        二十多年前,爸媽隨小弟從新罕布什爾州遷移至硅谷定居,母親開始愛上了票戲。從那時起,唱平劇成了她全部的世界、全部的生命、與全部的滿足。

        這是我心底深深的痛,是我每每想起就忍不住要哭的深痛。

        然而,曾牧師、沈牧師、穆牧師、于牧師.......如今都已回了天家,我親愛的年邁父母今天仍然蒙主恩典、健健康康地活在我們中間。  

        父親的身體不算硬朗,四十八歲嚴重中風、全身癱瘓,但經過母親兩年悉心照顧、已大致恢復。四十三年過去,父親從未再住過醫院、甚至從沒再生過病。母親則身經百戰,足歲九十三的她,重病無數、骨折無數,住院無數、開刀無數。但是每一次,她老人家都奮力迎戰,而且愈戰愈奮;跌倒了,再爬起來!經過一番搶救、治療、休養、復健,又是好「漢」一條!

        感謝恩主,每當兩位老人家爭先在我面前唱一首聖詩、背一段經文時, 再一次,我的哀哭變為跳舞.......

        我深信神眷顧了小小的母親。我深信,福音的種子曾在那時,藉著老乾媽、植入了我母親年幼的心底。
 
        我知道神也眷顧了我,而且揀選了我。因著祂忠心的宣教士、那位沒沒無名的老傳道人,祂,曾經揀選了小小的、悲哀的、苦難的我。

        如是,當母親住在台大醫院、而我自願休學照顧母親的那段日子裏,主耶穌尋找到了我……

        那個願意將一生獻給祂的11歲破碎的我。


Yesterday afternoon in Santa Clara, Bay Area, at my parents' house while I was visiting them, my mom sang me an old hymn she learned when she was 5 years old (1924).  The lady who taught her was her Godmother who was a servant missionary at that time; this Godmother of my mother was chosen by God even before the Shan Dong Great Revival (1927 to 1837).


More English translation to be followed.

By Julia Ch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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